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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反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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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反轉

萬眾矚目之下, 興旺帶著破釜沈舟的勇氣,直楞楞地沖出人群,在官差還沒來得及將他攔住的時候, “撲通”一聲跪在公堂上。

氣勢萬千。

莫說陳知府,就連沈蒼雪都被他給跪得一驚。難道說,王亥還有別的招等著他們?

就連王亥自己也在懷疑, 他是不是另有別的安排交代了興旺, 結果他自己卻忘。不排除有這個可能, 否則興旺怎麽會突然沖出去呢?

然而興旺這回去卻他們家老爺失望,興旺是個懂得審時度勢的,一個經商的地主,跟一個皇家親封的郡主, 孰強孰弱,一目了然。他興旺今日, 就非要攀上這個高枝兒!

興旺雖然是頭一回上公堂,跪下之後腿肚子不可避免地直哆嗦, 但是說話的時候卻條理清晰, 直切要害:“大人,草民陳興旺, 乃是王亥王老爺家中小廝。草民可以作證,今日之事完全是誣告!”

嗯……?沈蒼雪同吳戚對視一眼, 都瞧見了彼此眼中的震撼。

沈蒼雪敬佩吳戚還留了這一手, 吳戚則驚訝興旺這小子竟然真想棄暗投明, 夠機靈的……

王亥已經氣急敗壞了:“興旺, 你在胡說什麽?快回來!”

興旺執拗地跪在地上:“大人, 這位崔四娘草民認識,他與王老爺關系匪淺, 正是王老爺將她安排到了聚鮮閣。今日下毒謀害之事定是王老爺指使她的。事成之後,她便將帽子扣在了沈老板頭上,為的就是幫襯王老板打壓聚鮮閣。”

什麽,崔四娘跟王老爺?

汪如亮從地上爬起來,“啐”了崔四娘一口:“不要臉的賤婦,你同那老頭子究竟是什麽關系?”

是個男人都不能忍受自己頭上帶綠。

崔四娘形容狼狽,神色難堪,被汙蔑之下更是悲憤交加,頭一次反抗自己丈夫:“呸,你以為我跟你一樣下賤?!”

“那你怎麽跟那老頭子勾搭不清?”

崔四娘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心下哀慟,她究竟是為了誰?

如今的般,莫不是她的報應這麽快就來了?

然而即便崔四娘否認,外頭不少人依然打量著他跟王亥。

王亥暴躁異常,看什麽看?他還能看得上一街鄉野村婦不成?

下一刻,興旺在眾人的錯愕中高呼一句話:“大人明鑒,我們家老爺早就對沈老板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後快。他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也在情理之中。”

喊出這句話,興旺便覺得自己從今往後的前程,穩了。

“胡說八道!你這是汙蔑!”王亥氣得臉紅脖子粗,指著興旺,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了。若是眼神能夠殺人,這短短的幾息,興旺已經不知被砍死了多少次了。

王亥苦思冥想也想不通興旺為什麽突然反水,即便那個沈蒼雪如今成了郡主,跟興旺這兔崽子又有什麽關系?難道他還能從中分一杯羹不成,也太癡心妄想。

然而陳知府卻並未叫停,反而示意興旺:“你仔細說來,若有一句假話,後果自負。”

“草民不敢。”興旺知道背後瞪著他的人是誰,但他不在乎,王老爺還能跟朝廷鬥不成?反正都已經站出來澄清了,他不妨說的再明白些,如此也顯得他勞苦功高,興旺道:

“我們家老爺同這位沈老板的恩怨由來已久。自從沈老板來了臨安城、開了沈記包子鋪之後,王家的早點生意便受了影響。王老爺心中不忿,於是派了家中三子王檀前去沈記包子附近開了一家相差無幾的包子鋪。後又挑唆王檀夫妻同沈老板的關系,甚至李氏當初下藥未遂,那藥也是從王家拿的。”

王亥臉色黑成了鍋底。

周圍人發出連連驚嘆,當初王檀夫妻二人投毒未遂,可是得了好大的教訓,不過王家在這件事上反而隱身了,當時他們也猜測過王家會不會也沾過這件事,只是當時沒有證據,這些猜測也不好說,如今看來,竟然都是真的!

眾人自覺遠離了王亥。

興旺越說越利索:“後來廚藝大賽時,王老爺為了能立壓沈老板,不惜重金賄賂了幾個評委,害的沈老板險些屈居第二。最後沈老板靠著自己的廚藝獲勝,王老爺便懷恨在心。後面沈老板又開了聚鮮閣,越發搶走了王家酒樓的生意。王老爺這才又起了念頭,暗中謀劃,讓崔四娘進了聚鮮閣,又調動周圍幾家熟食鋪子的老板同沈老板對上,並讓崔四娘將毒放在鹵肉裏,事發之後將一切罪責都推到沈老板身上,他好坐收漁翁之利。”

王亥站不住了,直接沖上前,可他沒碰興旺,便被方捕頭給攔下來了。

王亥恨恨地瞪著興旺:“兔崽子,你長本事了?!”

興旺嚇得發抖,連忙往吳戚身上靠,使勁給吳戚使眼色。

吳戚雖然嫌棄,但還是上前將興旺跟王亥隔開。

陳知府又問:“你說王亥與崔四娘勾結,可有證據?”

“有,有證據!”興旺連連點頭,“約莫半個月前,草民替王老爺去收賬,剛好收到崔四娘家。那汪如亮欠的賭債其中有好些都是欠王家的,不過不是欠王老爺,而是王家一個旁支。後來王老爺過去要債,汪如亮不在,只有崔四娘在家。草民當時在門外,隱約聽到了幾句,王老爺讓崔四娘替他辦一件事,事成之後可以給一筆錢給她,還會幫她從汪家手裏將兒子搶回來。王老爺當場就給了崔四娘一筆錢,因崔四娘不信他,還額外給了一塊雙魚玉佩做信物。那塊玉佩是我們家老爺常年佩戴在身上的,王家上上下下皆是見證。王老也離開之後,我看見崔四娘將那塊玉佩掛在了她兒子脖子上。”

陳知府看堂下只有汪如亮,便問:“汪家長子呢?”

方捕頭道:“王家子在崔氏娘家小住,屬下回府衙時便已經陪人去尋了,約莫這會兒已經快到了。”

崔四娘在興旺說起她跟王亥的謀算之後,便面如白紙,惶惶不安起來,甚至下意識地看著王亥。她只是拿錢辦事,一切按照王老爺的意思來辦,但是眼下事情走向她已經看不懂了。

王亥並沒有看她。

這在崔四娘看來,便是王亥想要舍棄她這顆棋子,崔四娘越發坐不住了:“王老爺,您如今究竟是什麽意思……”

蠢貨!

崔四娘難堪大用,王亥也是知道的,但是王亥沒想到她竟然這麽蠢。這會兒將他扯進去,豈不是坐實了他們兩個不幹不凈嗎?

把他扯進去有什麽好?

王亥鐵了心不想搭理,可府衙的人更快,沒多久便將崔四娘獨子尋來了。

沈蒼雪冷眼看著這個孩子走進公堂。當初崔四娘將他說成了一個不知道體恤生母的白眼狼,但是這孩子進來之後,反而第一時間去尋崔四娘,因為害怕,所以死死揪著崔四娘的衣裳。這哪裏是母子不合,分明是血濃於水!

沈蒼雪寒心,崔蘭憤怒:“當初你說自己被夫家不喜,兒子也不埋怨你,說的自己可憐巴巴,不知有多慘。東家看你孤苦無依才收了你,還給你安身之所,你倒好,白眼狼一個,你怎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崔四娘顫巍巍地低下頭。良心?沒錢沒勢一身的債,若還要良心早就死了。可言語鞭撻還不知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方捕頭從崔四娘兒子身上的確摸出了興旺口中的那塊信物。

一個通體晶瑩的白玉玉佩,成色這般好,整個臨安城也找不到多少。

王亥平時就是個喜歡招搖過市的,他身上的玉佩,別說王家人知道了,就連大街上的人都看過。

那玉佩一拿出來,便有人認出來了。

“確實是王老爺的玉佩,我看他戴過。”

“聽說當初王老爺為了買這塊玉佩可是花了不少銀子,早些年時時帶在身邊。”

“看來這件事情果真是王老爺主謀,玉佩都找到了,那些錢更不必說了。”

不過有人反駁:“那汪家可是有個賭鬼在,興許那錢早不知花到哪兒去了?”

眾人嘰嘰喳喳,而被人議論的王亥卻如墜冰窟。便是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是不解自家人為何會反水?

興旺沒啥良心地道:“老爺,也不是我非要教您怎麽樣,而是實在不想跟在您身邊辦壞事了。上回您讓李氏下藥,還非得讓我把那包藥送過去。幸好沒出事兒,出了事兒我不就成了從犯嗎?今日這回也一樣,如若真得逞了,我也一樣脫不了關系。您別怨我狠心,我也是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

沈蒼雪不管他究竟是做何打算,總歸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她不願意讓興旺一人奮戰,遂也下了場,道:“大人,煩請再派些人去崔氏娘家搜一搜,看看有無突然的進項。”

陳知府對著吳戚等人道:“去,將崔氏娘家人都帶上公堂審問。”

話音才落,沈蒼雪又施施然說:“另有一樁,這王亥在臨安城如此興風作亂,也該好生查一查,才能平息民憤。從他往日裏所作所為來看,著實也不像是什麽循規蹈矩之人。還請大人再查一查王家酒樓的賬目,看看有無漏稅之事。”

王亥眼神驟變,恨不得活吞了沈蒼雪。

沈蒼雪盈盈一笑,喲,看來這賬本真有問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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